(一)传达概述信息
书写叙述者往往会运用概述的方式 “概述事件和对话,仅仅提供总结”[1]。 “概述”能够巧妙地省略掉不必要的叙述从而突出故事的主体部分,这是它最大的优势。然而在影视叙事中,“概述”却更容易突显它的劣势——这种高度凝缩的叙述方式会把叙述者本人推到台前,同时阻挡了对故事的视觉化。“概述”的缺点恰恰正是人们抵制电视剧旁白的重要原因。
像绝大多数剧作家一样,麦基也认为创作者应该向观众“展示”信息,而不是“告诉”观众信息。值得一提的是,麦基认为应该“将解说戏剧化”,但他也同时提出了戏剧化的“解说”的首要目的在于推进直接冲突,次要目的才是传达信息,不应将“解说职能置于戏剧必要性之前”[2]。比如,导演毛卫宁用纯叙事的旁白手段来表述“孙少平上这学实在是太艰难了……”这一人物背景信息。若刻意避免使用旁白,则导演必须为此而创作一段对话。在麦基看来,仅为传达信息而刻意设计的对话是不自然的,对白的创设必须出于“比事实本身更为强大的动机”[3]。路遥先生的小说中有大段的用以传达信息的概述段落。导演在创作中大可不必为了将概述段落戏剧化而刻意增添不必要的场景设计。“旁白”恰恰是用以叙述“概述段落”的最直接、快捷的方式。《平凡的世界》中的故事与时代背景、社会背景紧密相关,书中有大量大段介绍相关信息的概述段落。对于电视剧《平凡的世界》而言,以旁白形式“解说”这些概述信息无疑是恰如其分的。
(二)强化时间指向
“蒙太奇”赋予了影视导演自由掌控叙事时间的能力。导演们在最短的叙事时间内可以将不同时态的故事段落拼贴组合在一起。然而,细腻的书写叙事的叙述者的时间观念中不仅仅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三种时态,还存在“过去完成时”和“现在完成时”。这就导致故事时间处理更为复杂和困难。“现在完成时”这种时态在画面中是较难呈现的,文字和口头语言则更容易表述。比如“轻舟已过万重山”重在“已过”而非“如何过”,它包含过去和现在两种时态却是指向现在的。这一问题就是所谓的“叙事如何提供关于那些引向当前时态的诸事件之信息”。[4]福特·马多克斯·福特提供了一种揭示早先事件的方法,“他建议把解说‘分开’,‘首先以一种强烈的印象直抵人物,然后围绕他的过去向前或向后运作’。”[5]“闪回”是向前运作的一种方式,但它却势必会占用叙事时间限制并且会模糊作者的时间指向。
《平凡的世界》中有这样与在一个段落:孙少安从前从不敢奢求能与润叶在一起,某天他却突然接到润叶用以表白的纸条。以“A”、“B”分别表示过去与现在的状态,则作者的重点不在于“A”也不再于“从A到B”的过程,而在于在简简单单地体现“变”的同时、将重点放在“B”的呈现上。换言之,作者热衷于描述“变”及“变之后”而非“如何变”和“变之前”。用“闪回”或“回忆段落”来体现过去与现在的变化固然是可行的,但这种叙事方式无疑会模糊时间指向。以旁白简述“变”,以画面阐释“变之后”,旁白与画面相结合的叙事效果最为贴近作者意图。导演以“吃纸条”的方式让此刻的孙少安给观众留下了最直观的印象,然而又以旁白叙述的方式围绕他的过去运作,进一步强化了他当下的幸福。 (三)直抵人物内心
西摩·查特曼将人物行动分为以下四种:非语言的身体动作、言语、思想及“感觉、知觉、感情”[6]。思想、感觉、知觉、感情均属于人物内心活动。从书写叙事转化为影视叙事的过程中,身体动作、言语无疑是可以在镜头中通过演员的动作表演和对白来呈现的。人物的内心世界固然可以用旁白也可用独白、画面等表现。但是人物的知觉、感觉及感情的抽象化和多义性无疑会增加画面叙事的难度。部分人物的主观感知是无法用镜头语言直接呈现的。比如第一集19分钟左右的画面呈现了“田晓霞突然进屋,孙少平一脸惊讶”的情境。观众可以看到演员的动作、表情,却无法体会角色之间的相互感知。“田晓霞外面的衫子,竟然像一个男生一样在外面披着,这使他感到很惊讶。”——一句精炼的旁白恰到好处的为观众解读了孙少平的惊讶,同时点明了田晓霞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