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技课
后来几年,因为“大跃进”,1959年初)我又被调到安技课工作,主要负责防火方面的技术工作,和本厂保卫课、公安河西分局防火科、市公安局消防处、二处(即内保处)都有工作上的联系。由于当时我厂要上的项目很多,如苯乙烯、二乙烯苯等,但我的文化水平不高,而且很多化学分子式我也不懂,工作起来有困难,所以不学习是不行的。我从科技书店买来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化工类专业用书《安全技术与防火技术》,课内同事又从书店给我买来《自学化学的钥匙》初、高中本各一册,和《煤气发生炉原理》一同送给我,让我好好学习,并经常对我不明白的问题予以指教和帮助。在此期间,我学会了很多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的新鲜的技术和知识。所以我经常对家人或朋友们说:近代化学厂就是我的“大学”,许多同事和朋友都是我的良师益友,没有他们真诚、无私的关怀与帮助,我可能会一事无成或成者甚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如果忘记了他们,我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1953年,我国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粮食及其制品的交易要以粮票和粮本来作为依据。每个公民都要以他所从事的工作来“评定”每个月的粮食定量。这对我们近代化学厂的职工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因为从此我们的一日三餐,再想让张钰富、徐本务等几位“高厨”给变着法地做,甚至还时不时弄点西餐尝尝的事情再也别想啦,只好改为“伙食团”了。这下子,什么正月十五的元宵,八月十五的月饼,还有五月初五的粽子和腊八的“糖瓜”,通通都见鬼去了!想吃自己掏腰包用钱和粮票买去吧。我记得当时正好有一位大学生分配到我厂,叫吴国贞,任技术员,大家就选举他为“伙食团”团长。职工每人每月交上几块钱(那时我每月也就是30元左右的工资)。以前是交给炊事员,现在交给他,他每天早上提着一个大篮子去菜市场买菜、买肉,然后交给炊事员来安排大家一天的吃喝。
因为我负责防火工作,所以和保卫科及公安局常常联系,因此我也会经常出差。那个时候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经受的“磨难”和“考验”大概比我的同事和家人还要多些。因为当时我经常出差搞“外调”之类的工作,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在河北沧州吃过一次“纸浆窝头”。这种窝头是用玉米面蒸的;但里边掺了很多纸浆,一团团的没有打开,颜色是黄的,就是当时妇女用来做“卫生纸”的“毛头纸”。这样的窝头同样要“粮票”。它的特点是吃了以后,不好解大便。我在黄骅县县城饭店还吃过半斤粮票五角钱一份的“炒山芋干”,端上来一看,山芋干上还有发霉的绿毛哪,你也得吃啊,不吃就得饿着。在县委招待所食堂还吃过“港菜饼子”,所谓“港菜饼子”就是从北大港水库里捞上来的水草,加“一点点”玉米面。为什么说“一点点”呢?因为加入的玉米面,就像“虾子独面筋”里边的虾子那么少。炊事员在笼屉上放的时候,要用两只手捧着,饼子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十个大手印。等蒸熟了,卖给你时还要用双手捧着给你,因为面粉太少,不捧着就散了。颜色是黑的(水杂草的本色),两个也要半斤粮票,多少钱记不清了。我和高树棠在一次大便时发现,大便是两个颜色,下边是黄的上边是黑的,这真是“两色一味”啊。在这里我还吃过“稻米面的饽饽”,这应该是好吃的东西。但稻米面是连同“稻糙子”一起磨的,“稻糙子”磨不碎,蒸出来,吃到嘴里扎嗓子,无法下咽,半个我还没吃完,高树棠两个已经吃完了,我只好将我的另一个给了他。可想而知那时的人都饿到什么程度了。
就是在这里(羊三木附近,羊三木,地名,旧社会这里有个民谣:“羊三木,吕家桥,过雁必拔毛,男的不在家;女的也不饶”。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是个土匪猖狂的地方)的一个村的大队部,我们正在外屋等着村干部给我们安排住处,他们在里屋开会,来了一位大约50岁左右的农民,想让队长或书记给批2两糖,说其母亲已病人膏肓,想吃块糖,要求领导给批个条子去合作社买点糖,领导说明天再说,那位农民说:“我妈妈都不一定能够等到明天!”就这样也没有给批喽。由此可见,那时的人活的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