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两者的合作要求各有特色。传统区域合作理论强调规范性和机制化,如欧盟,而跨境次区域合作注重灵活性,不规定统一的制度形式。依据边界两侧政治制度、经济构成和社会文化差异程度来看,次区域合作也可以分为“同质次区域合作”与“异质次区域合作”。从涉及边界的数量来看,不同数量的政治实体在地理空间上交汇,具有不同结构特色的次区域合作随之产生。根据空间结构上的不同,可以将次区域合作分为双边、三边和多边等类型。如中国一巴基斯坦次区域合作属于双边,图们江次区域合作属于三边(中、俄、朝),孟中印缅次区域合作属于四边。
第五,跨境次区域合作发挥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促进沟通、辐射外溢和凝聚区间共识三个方面。其一,有利于跨越边界的流通。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经济竞争已经由以比拼核心城市,逐渐过渡到探求经济增长带的新阶段,有效利用边境省份创建新的价值成为国家获得比较优势的新力量。跨境次区域合作促进了边界双方、多方彼此信息的互动、人员的交流和生产要素的合理配置,降低了跨越边境的交易费用。当前中国与周边的边境省份日益成为重要的经贸口岸和人员交通要道。其二,激活了边境省份的发展活力,并以点成面,由线到片,带动整个区域发展。边境省份日益成为双方、多方扩大经济、人文、社会互动的重要平台。边界问题曾经被视为动荡之源,随着中国与邻国关系的发展,边境省份反而日益成为促进经贸合作与维护共同安全的新亮点。其三,促进跨越边境区间的战略互信,形成跨边境的区间共同发展的意识。中国与周边国家从对峙到互通,从互通到建立战略协作关系,从战略协作关系到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合作不断升级。在跨边境次区域合作中,成员之间的非层级关系使成员心理需求得以补充,对成员参与跨边境交往积极性的提高具有重要作用,从而对合作目标的实现、合作效率的提升发挥重要影响。
三、跨境次区域理论背景下“一带一路”的动力机制
“一带一路”是典型的跨境次区域合作。“一带一路”不是一国的事,而是相邻各国共同的事业;不是某个区域的利益独享地带,而是跨国界的利益共享地带,旨在将安全互信、地理毗邻、经济互补的优势转化为切实合作和共同发展。边界在传统意义上称为封闭型边界,地缘政治、军事属性居主导地位,随着国际政治冲突的整体缓和,边界双方为了边境居民生活的需要,在边界开始设置开放口岸,边界由屏蔽效应向中介效应转变,边界的经济功能得到激活。国家为促进跨境共同发展,给予次区域合作以空前的重视,地方政府出于刺激地方经济发展的考量,主动推进跨边境的合作,企业的跨境互动也日趋频繁。经济合作不仅体现在自由贸易上,生产要素的流通也趋于动态化,资源配置效率提升,跨边境投资、跨境技术合作活跃,作为国家间领土划分依据的边界由“政治封闭线”向“经济接触带”演化,在此过程中,国家、地方和企业三者成为跨境次区域合作的重要推动力量。
其一,国家是跨境次区域合作的引导力量。习近平主席、李克强总理推动的“一带一路”、经济走廊,就是次区域合作的代表。跨境次区域合作将为传统边境地区带来包括人口职业的变化、发展模式的调整与产业结构的优化,这其中包括资源、资本和产业的扩散,使其经济发展战略从内向(Inward-100king)变为外向(Outward-looking),从封闭转为开放,从依赖进口的保守型转向出口导向型。在当前经济全球化形势下,边界对生产要素和贸易互动的阻碍作用日渐减弱,成为不同国家物质、信息交流的中介面。事实上,完全开放和完全封闭的边界均是不存在的。边界被视为国家间交往的中介,就表现出一定的“过滤功能”,即边界对于有利于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产品、资本、信息的流动是开放的,而对于损害其发展大局的流动则是过滤掉的,这就是边界的中介效应。
其二,地区政府是跨境次区域合作的推动力量。长期以来,除了少数沿海边境省份之外,陆上边境地区往往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较落后地区。由于受传统地缘政治的影响,各国从军事战略、政治安全的角度考虑,对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持犹疑态度,加之远离本国的商业中心,往往不能有效地接受核心城市区的经济扩散。在此形势下,边境地区政府借助跨边境合作,可以扩大市场规模,有利于边境区位企业的发展,同时,使其成为内陆企业拓展国外市场的前沿地带。正如前文所述,在中国与南亚的次区域合作中,云南省就在积极发挥这样一个桥头堡的作用。
其三,企业是跨境次区域合作的活跃力量。企业通过与客户、供应商以及与其他组织的联系,激活跨境次区域合作。从当前各国已经形成产业集聚的区位来看,能够促使企业集聚的经济区位,称之为优势区位;反之,难以吸引企业集聚的经济区位,则成为劣势区位。因此,能否成功吸引企业集聚就成为界定某个特定区位优劣的标准之一。在跨境次区域合作中,一方面跨境合作必须依赖于企业参与才具有活力,另一方面,跨境合作的建设又能促进企业的发展与规模化,两者是互相依赖、互相影响的关系。企业通过引进与外销、竞争与合作、探讨与学习,进行技术转移与创新活动,积极构建跨境次区域合作的互动平台。边境区两侧的企业得到发展,次区域合作平台的建设也空前活跃,为国家之间建立经济联系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