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种时髦的发型,可以得意地招摇于闹市,
我不是一个魔术的节目,可以表演于辉煌的舞台。
如果是这样,那是我的劫难;
如果是这样,我不再是我,我已沦为丑行。
——《美德》
这样的抒写更展示了美行之可贵,也更显示出诗人对崇高的美德的追求。没有美德的人是唱不出真正的美德之歌的,至少说不可能剔透地展示美德的本质。
歌颂性质的诗是不好写的,常常容易流于浅薄或说教,但是,韦其麟写的颂歌式的诗却不浅薄。这除了他选择的抒情角度有利于诗人的创作之外,他对所歌颂的对象的本质的把握以及选用的揭示这种本质的形象和抒情方式无疑增加了他的诗的魅力。说到底,无论写何种类型的诗,诗人都要寻求不断创新的路径,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艺术道路,否则,他就形不成自己的个性与风格。如果韦其麟按照他过去写叙事诗的方式来写抒情诗或散文诗,那么,我们就肯定读不到既如此深蕴哲理又如此富有艺术魅力的诗篇。写叙事诗的时候,韦其麟是一位善于叙事又善于在叙事诗中抒情的诗人;写散文诗的时候,他把握的只是心中之情,他成了一位抒情气质十分浓郁的诗人。韦其麟是一个不断突破自己也不断发现和发展自己潜能的诗人。诗心不老便由此而来。
四、痛苦、蜗牛、乌鸦、鬼火及其他
诗贵发现。诗人只有用自己的心灵去发现那些潜存在事物的外表之下的而别人又不曾发现的内涵,他才能写出独特的诗,写出属于他自己的诗。独特的诗歌发现是诗歌摆脱模式化倾向、摆脱千人一腔而获得创新与突破的基础。没有新的发现,便没有诗的发展。
韦其麟是一位善于发现的诗人。他善于从别人用过的题材中去发现新意,善于从新的角度去观照现实、观照人生,从而获得对生活与现实的本质的认识,这种“发现”是他的散文诗艺术魅力的重要源泉。
《给诗人》系列散文诗写了许多在一般人看来具有贬义性内涵的物象,诗人正是从这些物象中发现了一丝亮丽的内涵,从而反观人生与现实,用这些物象的口吻说话:“真诚的诗人啊,你的有些同类连我们这些卑微、这些丑恶的东西也不如啊!”诗人也正是通过这独特而新颖的发现在揭示人类所存在的劣性与虚假,玲珑剔透,实可谓鞭辟入里。
痛苦是人所不愿的,然而,有些时候,痛苦又是一种伟大、一种幸福、一种真诚的表現,比如“当卑劣奸污崇高的时候,当邪恶蹂躏善良的时候,当真理被荒谬嘲弄的时候,当正义被强暴凌辱的时候,”痛苦便是美丽,“比幸福更美。”然而,“诗人啊,我还是希望远离人间,我还是不希望我的存在,虽然我美丽。”(《痛苦》)这种对于“痛苦”的揭示是独特的,“痛苦”不愿驻足人间,因为“只有那些长满青苔或积满尘垢的心灵,不需要我的陪伴。”这种痛苦观与幸福观是值得赞美的。诗人也是值得赞美的,因为他的这种发现。
诗人的发现只是一种结果,其过程要漫长、曲折得多,那就是对人生的体验,丰富的生活经验以及对人生与现实、历史与未来等的深沉思索。只依靠天赋去寻求“发现”往往是不大可能的。
韦其麟对人生的思索是深刻的,因此在他的笔下,“皱纹”出现了另一种面貌:“赤诚与认真之铭刻”“不知索取只知奉献的热忱之铭刻”“支撑沉重负担的坚毅之铭刻”……(《皱纹》)“皱纹”成了奋斗与奉献的象征,这种发现很独特,无奉献与奋斗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因此,要真正理解韦其麟的《给诗人》系列散文诗,我们就必须特别注意他的那些“翻案”的作品。实际上,这种“翻案”只是诗人换了一个角度观照生活,是诗人的新发现。诗人通过在“丑”的东西中发现“美”来揭示人类所存在的“更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