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洒落,唱叹式;一悲壮,歌哭式。
又有悲与乐两个抒情维度:悲即忧生忧世。忧生,是自己的生命求安顿、求意义。忧世,是客观的生命求正当化求理性化。二者有联系,但不是一回事。乐即雅量高致,即成就人生与人格的圆融无忧之境。而雅量高致与忧生忧世的结合,是天、人相会,是深深海底行与高高山上立的结合。
4.境界与接受者。王国维举出的例子(李后主、三境界等),往往赋予个人特有的解读,这是突出的主观型批评。大大释放了文学对于人的生命情意的助引作用。境界与接受者的完成,是一种机缘和合,就王国维而言,其中有(历史生命)存在感受与词境的交互:危苦心境、忧患意识、悲剧体验三者的结晶。作者心中有境界的诗歌是: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风雨如晦,树树皆秋色,山山尽落晖。
古道西风瘦马。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高树鹊衔巢,斜日明寒草”,比“流萤渡高阁,疏雨滴梧桐”好;“和泪试严妆”,比“画屏金鹧鸪”好。
上引句子,都是《人间词话》中选出的佳句,代表了作者的旨趣。
(五)红学、屈子与现代性命运的关系
王国维诗学中的红学与屈子文学,其根本是一种无可奈何时代的解脱诗学。
现代性即理性化、分化,以及主体化、世俗化。即世界的意义冲突、主体战争、欲望化、以及人生整体与历史整体的无意义、去魅。王国维是近代中国最早感受现代性后果的哲人。其自沉意义重心不在于融合中西,而在于回应现代性。有两个王国维,一个是启蒙主义现代理性的,一个是反启蒙主义的、主张传统价值的。以下几项,是《红楼梦评论》中的现代性及反省现代性的因素:
1.普遍性的冲动。“能就个人之事实,而发见人类全体之性质。”(《红楼梦评论》)以更高、更典型的理想,去作为改造现实人生的标准。正如陈寅恪《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序》所说:“神州之外,更有九州岛,今世之后,更有来世”;“盖别有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存焉”。